最近在整理家裡時,翻出一張爸爸以前的手稿,是他在海南島養殖珍珠時留下的記錄。二十幾年,他負責在當地經營養殖場,專門養一種叫「企鵝貝」的貝類,母親則留在台灣打理公司,兩人這樣遠距離了好些年。
以前只覺得爸爸很木訥,現在才知道他其實有感性的一面,連養珍珠也有自己的堅持。他最自豪的就是用「企鵝貝」養出來的「半面彩虹珍珠」,企鵝貝不像一般淡水貝那麼好伺候,對環境、水質要求都很高,要養得好其實挺費工的,而彩虹珍珠是具有不對稱,會隨著角度變化的獨特光澤,非常夢幻的珍珠,有時是金粉色,有時偏紫藍,開啟貝殼的那剎那才會知道會有什麼樣的驚喜。
其實我們家的珠寶事業「大東山」從阿公那代就開始了。阿公是澎湖人,從小跟海很親,爸爸也是讀水產學校的,全家對大海和海裡的「寶石」情有獨鍾。後來傳到爸爸媽媽這代,和其他叔叔和姑姑們把事業做得更大,甚至還跨海到北美洲銷售和海南島養殖。
而我,剛好完全相反,從小對生意沒興趣,一頭栽進營養學,最後還念到博士。平常生活也很簡單,根本不懂什麼奢侈品,有時候還覺得這樣的家族背景跟我的個性有點格格不入。但人生就是這樣,爸媽年紀大了,家裡的事業也慢慢需要人幫忙,我開始用另一個角度去看這些寶石,也和朋友在「大東山」的起家厝開啟了「不是你奶奶得珊瑚」這家小店。這幾年來發現原來一顆珍珠背後,有那麼多人的努力、那麼多時間的等待。尤其是爸爸的半面珍珠,從養殖到收成,有時候要等上好幾年,一點一滴養出來的,不只是美,還有一種傳承的味道。
我還是我,一個熱愛營養學、生活簡單的人,但我也慢慢學會不排斥這些家族留下來的東西。畢竟,那不只是商品,而是爸媽的青春、阿公的堅持,也是一種我沒說出口的「我懂了」。也許我不會成為典型的珠寶商,但我會找到屬於我自己的方式,繼續讓這些故事留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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